翌日清晨,天色阴沉,如同所有人的心情。
听竹苑的宁静,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。秦姑姑带着四名护卫,出现在了门口。
她的脸上,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。
“沈小姐,王爷有请。”
靖亲王府的前厅,早已被清空了多余的陈设,只在正堂上,摆了一张太师椅。
靖亲王身着一身暗紫色的王袍,头戴玉冠,手捻佛珠,端坐于主位上,不怒自威。那股属于皇室长辈的强大气场,压得整个厅堂都喘不过气来。
在他的左手边,大皇子李裕正襟危坐。
而在堂下,则跪着十几个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“俘虏”。正是那夜,在“一线天”山谷中,被修罗卫生擒的,张启年的心腹副将和几名百夫长。
当沈琉璃带着春桃,被请进这间临时布置的“公堂”时,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。
她今日,只穿了一身最素净的白色衣裙,脸上未施粉黛,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。那副模样,配上她那张略显苍白的俏脸,任谁看了,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受尽了惊吓的无辜少女。
“哼,妇人家的把戏。”君北玄在她脑中,不屑地评价道。
“将军,有时候,最好的盔甲不是兵器,是无辜。”沈琉璃在心里,平静地回应。
“大胆沈琉璃!”
不等靖亲王开口,大皇子李裕便第一个发难,他猛地一拍桌子,声色俱厉地喝道:“你可知罪?!”
沈琉璃没有看他,只是对着主位上的靖亲王,盈盈一拜:“民女不知,所犯何罪?”
“不知?”李裕冷笑一声,“好一个不知!来人!把证人给孤带上来!”
随着他一声令下,那名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副将,被两名护卫,如同拖死狗一般,从一旁拖到了大殿中央。
“说!”李裕指着沈琉璃,厉声喝道,“当着王叔的面,把你所知道的一切,都给孤一五一十地说出来!若有半句虚,孤让你全家上下,鸡犬不留!”
那名副将抬起头,用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,看了一眼沈琉璃。
最终,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对着靖亲王,重重地磕了一个头,声泪俱下地“指证”道:“王爷明鉴!小人有罪!是沈大小姐!是她与三皇子殿下,以重金和高位收买了我们!让我们在‘一线天’哗变,并刺杀了对殿下忠心耿耿的张启年将军!”
他说着,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封“密信”,高高举起!
“这……这是小的,从张将军的遗物中找到的!是沈大小姐与将军之间的往来密信!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,他们是如何策划谋反,如何瓜分利益的!”
人证,物证,俱在!
且逻辑链条完整,天衣无缝!
一开场,沈琉璃便陷入了百口莫辩的死局!
春桃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,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。
而大皇子李裕,看着眼前这出,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,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。
沈琉璃,今天,必死无疑!
然而,就在这绝望的时刻,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,却忽然发出了一声,极不合时宜的轻笑。
“呵……”
这声轻笑,虽然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你笑什么?!”李裕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“我笑……”沈琉璃缓缓地抬起头,“我笑将军您,戎马一生,到头来,竟连一份军报的真假,都分不清。”
她将目光转向了副将陈庆,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。
“陈将军,”她柔声问道,“琉璃一介女流,不懂军国大事。只是方才听您说,这封信是在张将军的遗物中找到的,想来信中所述,便是张将军与我商议的‘谋反大计’了?”
陈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,弄得微微一愣,但还是咬着牙,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:“是!”
“那就好。”沈琉璃点了点头,脸上那份困惑更深了,“那琉璃,便有几个关于这件事的细节,想向您请教一二,也好让我死个明白。”
她这番话,说得楚楚可怜,将自己完全摆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,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合情合理。
就连-->>靖亲王,也微微颔首,示意她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