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有些深了。
    广明厢,殷平私宅的内室里。
    弥漫着一股与夜色同样凝重的压抑。
    烛光摇曳,映着殷平因痛苦和怨恨而扭曲的脸。
    他死死攥住身下锦褥,手背青筋暴起,猛地捶了一下床板,低吼道:
    “舅舅!我不甘心!我好恨啊!”
    殷鸿站在床榻边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    他看着外甥在床上状如疯狗,心中怒意翻腾。
    但更多的,是恨铁不成钢的烦躁。
    甚至还有一丝,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自责。
    这场惨败,何尝不是他殷鸿的失算?
    殷平小瞧了江青河,自以为凭借洗髓丹破境后就能稳操胜券。
    结果,却撞上了铁板。
    可他殷鸿,身为破魔司副都司,阅人众多,自诩眼光毒辣,竟也看走了眼。
    他万万没想到,都司羿明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提拔起来的小卒子。
    竟然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凶狼,实力超出他的预料。
    一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胜利,演变成了外甥被当众教训的悲剧。
    “平儿,”
    殷鸿开口,声音低沉:
    “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!一点挫折就让你失心疯了?”
    殷平猛地抬起头,眼睛布满血丝,声音嘶哑:
    “挫折?那是当着全司上下对我的羞辱!”
    殷鸿听后,眼底掠过一丝复杂,夹杂着无奈。
    这外甥,从小真就是被惯坏了。
    这一次惨败,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打击。
    “闭嘴!”
    殷鸿毫不留情地打断殷平的话,语气冰冷:
    “校艺台上众目睽睽,实力不济,输了就是输了!若照你这般说来,每一个校艺输了的人,都是被羞辱了?”
    “破魔司以武立司,胜败乃兵家常事!你这副输不起的模样,才是真正的耻辱!”
    殷平被噎得一时语塞,胸口剧烈起伏。
    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。
    半晌,才恨恨道:
    “舅舅,我我咽不下这口气!他现在名正顺成了都巡,那我呢?我以后难道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?仰人鼻息吗?”
    想到此,殷平发癫似的摇头:
    “不,不!”
    他眼神疯狂:
    “只有,只有他死了,那都巡之位才会空出来,才会是我的!必须是!”
    看着外甥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,殷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:
    “安静下来,好好养伤,一切交给舅舅。”
    殷平一愣,眼中闪过一丝茫然,随即被疯狂的希冀取代:
    “舅舅,您有办法了?”
    殷鸿没有直接回答,伸出手,轻轻按在殷平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肩头:
    “平儿,等过些日子,我希望看到的,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外甥,你明白吗?
    殷平喘着粗气,重重地点了点头:
    “我明白了,舅舅。”
    他眼中恨意未减,但已被强行压在心底。
    殷鸿微微颔首,不再多,转身走出内室。
    离开殷平私宅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