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没接林墨的话，只是眯着眼盯着三叔，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推，眼神像探照灯似的，把三叔看得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衬衫。三叔下意识地往椅子里缩了缩，屁股底下的真皮坐垫硌得慌，手却死死往鞋垫里摸——昨晚二叔塞给他的股份意向书还在那儿，纸边被汗浸得发皱，边角磨得手指发疼，现在像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他脚踝发麻。

“建国，你倒是说说，昨天你跟建业说的那些话，是真觉得墨墨不称职，还是……另有猫腻？”爷爷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沉甸甸的压力，手指在红木桌上轻轻敲着，节奏慢得像倒计时，敲得每个人心里都发慌。

三叔的喉结像卡了块干馒头，上下滚了两滚，偷瞟了眼旁边瘫坐着的二叔——对方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，嘴角还挂着点涎水，活像被抽了魂。三叔心里把二叔骂了千百遍：这老东西坑我！昨天还拍着胸脯说“万无一失”，塞给我意向书时说“事成后监察部归你管”，今天就把自己玩进去了，还想拉我垫背！

他深吸一口气，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，动作太急带倒了脚边的垃圾桶，塑料瓶滚了一地。他赶紧弯腰去捡，趁机抹了把脸——把冷汗擦成“委屈的泪水”，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哽咽：“爷爷！我是被二叔骗了！他昨天找我时，手里攥着张‘转账记录’，说林墨真挪用了100万，还说‘股东们都同意撤了他’，我一时糊涂才信了！早上开会我就是顺口附和两句，真不是故意的！”

为了演得更像，他还揪着自己的衬衫领口晃了晃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：“您知道的，我管子公司这些年，最听您的话，怎么可能跟二叔一起害林墨？都是他给我画饼，说什么‘以后外围产业也归你管’，我一时鬼迷心窍才……”说到这儿，他故意顿了顿，把头低得快碰到桌子，手指却在裤缝里掐了自己一把——疼得咧嘴，才没笑场，心里却在盘算：先把自己摘干净，意向书的事绝不能提，不然连总公司的职位都保不住。

“画饼？”爷爷冷笑一声，手指停止了敲击，指节泛着青白色，“他画的饼再大，也该看看是不是馊的吧？墨墨天天打游戏不假，但他有没有挪用经费，你不会去财务科查张流水？非要听建业的一面之词，跟着瞎起哄，你这脑子，是被猪油蒙了，还是被利益糊了眼？”

三叔被骂得头低得更低，手在裤腿上反复搓着，把料子都搓起了毛，连声道：“是是是，爷爷您说得对！是我糊涂，是我没脑子，我不该信二叔的鬼话，更不该跟着瞎掺和，您罚我吧，怎么罚我都认！”心里却在打小算盘：罚就罚，只要别收了我的外围产业，别查出意向书的事，哪怕让我去管厕所都行。

旁边的张股东忍不住插了句嘴，手里的茶杯盖“当啷”碰了下杯沿：“老爷子，建国虽然糊涂，但也是被建业蒙了，情有可原。不过这事儿也给我们提了个醒——以后公司的事，不能光听一面之词，得查清楚了再说，免得再出这种乱子。”王股东也跟着点头，手指敲着桌面的玉扳指：“是啊，建国也不是故意的，您就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，让他跟着老张学学财务，磨磨性子。”

爷爷没看股东们，目光还锁在三叔身上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：“机会可以给，但惩罚不能少。你手里管的那几家外围产业，从今天起交给李薇管，你回总公司来，跟着老张学财务，每天把账本理清楚了再下班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‘诚信’俩字，什么时候再谈别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