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依的话,像一根淬了毒的冰刺,扎进江语的心里,然后碎裂开来,无数细小的冰渣顺着血液流遍她的四肢百骸。
你配不上他。
从来都配不上。
从那天起,江语像变了一个人。她不再试图去查明什么真相,也不再为周莉的遭遇感到不甘。她心里那团原本还燃烧着微弱火苗的愤怒,被那句话彻底浇灭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。
她开始躲着顾叙白。
是那种不动声色,却又密不透风的躲。
早上查房,她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,低着头,眼睛只盯着手里的病历夹,非必要绝不开口。以前他问话,她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回答。现在,她只是垂着眼,用最简洁的语汇报数据,多一个字都没有。
去食堂吃饭,她会掐着点,要么比所有人都早,要么等到饭点快结束了才去。她宁愿吃些残羹冷炙,也不想在那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,有任何与他偶遇的可能。
员工电梯,她也不坐了。她宁愿每天爬五层楼梯,累得气喘吁吁,也要避开那个狭小密闭、一不小心就会和他独处的空间。
陈静她们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,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难过。
江语只是摇头,笑着说没事,就是最近有点累。
她把那道墙,重新砌了起来。比七年前更厚,更密不透风。
顾叙白也感觉到了。
他能感觉到她刻意的疏远。查房时,她的声音没有了温度。走廊里迎面碰上,她会提前拐进旁边的病房,或者低头假装在看手机。他为她买的宵夜,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次。
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。
他以为,他为她挡开那些家属,抱着她说“相信我”的时候,他们之间的冰墙已经裂开了一条缝。可现在,那条缝不仅被重新堵上,还被浇筑了更厚的混凝土。
他想问她,却找不到任何机会。
她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,总能在他靠近之前,悄无声息地溜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