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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源小说网 > 卫霍风云,双雄暗斗汉宫庭 > 第4章 赵丛脱籍

第4章 赵丛脱籍

马厩外空地。

苏玉坐于石礅上,望见三人走近,忙起身。

苏礼望向赵丛,声无波澜:

“我听玉儿说,是你先觉事有不妥,嘱她来告知,多谢。”

他躬身拱手,赵丛眉头紧蹙:

“礼弟何以这般见外?玉儿是我妹,你这般如此,莫非要生分?”

苏礼抬眼望他,目光冰寒:

“并非我要生分,你既知奴籍犯错必连坐,就该清楚,出府机遇难等。我若不逼,你会硬起心肠去告发他吗?”

赵隶拳紧握,忍不住接口:

“憨子告知时,我把阿父骂了,还架着他去秦家令面前,我俩能做的,也只有劝!”

“劝?”

苏礼盯着他,声音拔高

“他若害赵丛,你也只是劝?”

赵隶被噎,涨红脸:

“你…你这是胡!他再糊涂,憨子是他儿,怎会害?”

“是不害亲儿,却能害玉儿。”

苏礼目光扫过两人,沉声道:

“我等虽同母异父,可你二人眼里,对玉儿却只,对家人则

——如此不分是非,不如你等护父,我护玉儿,各不相干!”

苏玉见他气未消,扯他衣角,细声劝:

“礼兄,莫要这般说。石叔有错,但他俩心是向着我等的。”

苏礼没管衣角的玉儿,只盯着赵丛:

“你既识文断字,当比常人更晓事理。你俩顾念父子伦常,我懂。可他不该害玉儿。你我皆是兄长

——那老王是何性,若我等不阻拦,也配当兄长?”

他深吸气,声音沉痛:

“府里那些女奴,及笄就被秦家令强许婚配,你我三人等着秦家令指与旁人,儿女若被卖,自身亦无权做主

——奴病,无药可医,难道我等四人,皆在侯府等死?阿母咽气前的话你等都忘了?”

赵隶眼眶泛红,半晌,哽咽道:

“阿母说过,兄弟须齐心,若欺负妹,让我等不必去坟前磕头。”

赵丛也哽塞道:

“别说了,我俩知错,往后我父再敢胡来,我拼命护着玉儿。”

苏礼盯着他们,厉声道:

“犯大错者,皆从小错攒起,今日若不把话说透,日后你俩总想着是亲人旧人便纵容,若出事,悔之晚矣。咱是奴,被连坐发卖,便是死路一条。”

他往前半步,声音冷,字字实:

“我只问:你等往后,还护她否?要护,莫空谈,须实干;不护,我亦不强求,我是她亲兄,自当尽责!”

苏玉见他侧脸绷紧,又慌又暖

——自身已非苏玉,他还把她护得这般紧。小声唤:

“兄…”

苏礼转向她,柔声道:

“玉儿,为奴者命如草芥,齐心便能活;若不齐心,不如各管各户。”

赵丛看向苏玉,语气沉:

“玉儿,我阿父这事做得糊涂,你莫往心里去。往后有我在,必护你周全。”

苏玉忙点头,偷瞟苏礼,见他眉头微展,方敢小声道:

“嗯,我知你本性。”

赵隶在旁瓮声开口:

“礼弟骂得对,往后那老糊涂再欺负玉儿,先过我这关!”

苏礼望向两人,声劲劲的:

“你这暴脾气若不收,哪天被人撩拨两句,打了主君看重的郎官。到时赵丛被连坐发卖,你何以心安?自身收着点。”

又看向赵丛,语气重:

“卫将军不日归侯府,你须将我之前所记牢!勿耍小聪明,你那性子,去病最知晓。”

赵丛咧嘴笑了,眉眼舒展些:

“这么说,你气消了?我都记着呢,你给的木牍,我日日都在背。”

苏礼斜睨他一眼:

“你若出府后便将玉儿的事抛在脑后,我照样与你恩断义绝

——到时不用你找我,我先去卫将军面前告你忘本。”

赵丛笑着摆手:

“哪能啊,我非那般人。玉儿的事,便是我的事。”

赵隶见气氛松快了,也开口:

“我也不会忘,肯定记着玉儿。往后马厩有剩下的米汤,我先给她送去。”

苏礼转过身,没接话。

却悄悄往玉儿那边挪了半步——算是默认了。

苏玉见从兄神色缓和,胆子渐大,凑到赵丛跟前小声道:

“丛兄,我肚子饿。”

赵丛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饴糖递给玉儿,又看向苏礼,笑道:

“礼弟,走,同去后园逛逛?听说那边的桃树快开花了”

苏礼刚转身要开口:

“我还要去抄…”

赵隶直接打断他,伸手拽住他胳膊:

“看书久了伤目,走走走,你那文书,晚半时抄,死不了人。”

苏玉看着赵隶拽着苏礼往前走,他嘴里嘟囔着‘撒手’却没真挣开。

赵丛在一旁笑得起劲,自己也忍不住抿着嘴笑。

春日的暖卷着风,柴草气息扑面而来,远处传来马厩的骡鸣。

有些话说通了,心也就畅快了。

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春去秋来。

卫青携去病回平阳侯府探望旧人归告时,有意问苏礼是否愿去卫府做书佐。

苏礼舍妹尚幼,离了怕玉儿牵挂,特举荐马厩当差的赵丛。

卫青召赵丛入见,先问他能否抄录案上《仓颉篇》。

赵丛答出苏礼教的查错之法

——又考他‘无手令借军器簿给不给’,连假称‘本将忘带手令’。

赵丛也硬着头皮说要等补令才肯,一旁秦家令见状,忍不住笑他憨直得太守规矩。

卫青置米酒,谓秦家令:

“秦家令观之,此子虽憨,然最守规矩。我为其脱籍,以私财赎之

——帛十匹、精米一石至府,权为侯府补用度,亦谢君照拂之数年也。”

秦家令捋须颔首,带几分顺水推舟的热络:

“将军所欲之人,岂有不从?此子在马厩唯堪铡草,往卫府掌文书,已是抬举之矣。”

赵丛犹愣原地,苏礼自后轻推之,方如梦醒,叩首于地:

“谢将军!谢秦家令!奴往卫府,必抄文书工整,半字不敢错!纵熬至天明,亦当毕当日之役!”

卫青对之挥袖:

“你去治行囊,半时顷随我行。至卫府,谨掌你之简牍,勿负秦家令今日成全。”

赵丛复叩首,额已赤红,声带泣:

“谢将军!谢秦家令!奴必谨掌文书,无失,绝不辱侯府,亦不添将军烦!”

秦家令挥了挥手,赵丛退出去,待脚步声远了。

卫青对秦家令道:

“倒谢秦家令割爱了。”

秦家令抚着胡须笑:

“将军肯带他走,倒是省了我一桩事——能去卫府派上用场,是他的造化。”

苏礼在旁垂首而立

——他知晓,赵丛这一走,便是替他在卫府扎下了根。

卫青扫了眼门外,忽然开口:

“去病跑哪去了?这混小子,定是找赵隶胡闹去了。”

秦家令笑了笑:

“卫将军探望旧友,卫小郎自然也想看看旧人,情理之中。”

卫青拿起米酒抿了口:

“且等着吧,再磨蹭,天黑前就赶不回卫府了。”&-->>lt;br>赵丛踏回马厩,栏外卫士按刀而立。

赵隶正铡草,见这阵仗,铡刀落地;

石夯也攥紧草绳,垂首不敢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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