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戌向卫府门仆报备,片刻,便引至文书帐。
赵丛见他来,忙带他进屋。
苏礼告知将军归后,可为玉儿脱籍,敛手低:
“玉儿脱籍非难事,但霍将军欲娶她,须列宗室女籍方合礼制。你我皆要再寻得妥当计策。”
赵丛闻愕然,掌击膝头
——忆及往日苏玉数问不答,想必亦存此意。
遂对苏礼颔首:
“此事我当尽之,礼弟勿忧。”
后数日,主簿令赵丛送文书往太常署。
因卫大将军欲迁卫少儿坟茔,需验先茔规制,故遣其送牒文备案。
赵丛至署,与老令史案验文书讫,敛手谢之。
见日影当窗,欲暂憩,老令史挥袖示意随意,转身入内署治事。
未几。
有掾吏曳履而入,拊老令史案角,二人闲话片刻。
老令史忽停笔抬目,声压半寸:
“竟有此等事邪?”
掾吏前倾身子:
“前数日有门下小吏,闻此途便寻三四重关节,欲认某官为义父
——图借其名籍,使族中子弟得荫。你今时人,为身份竟能出此策?”
老令史眉梢微挑:
“此事竟成?”
掾吏颔首:
“然也,已成矣!”
赵丛在侧眉峰微蹙,低念‘认亲?’二字,旋即敛手颔首趋前,笑谓:
“某适闻片,敢问掾吏,彼官竟肯受此认亲邪?”
掾吏拊掌笑:
“何不肯之有?”
赵丛急问:
“若外人闻之,必谓其自贬身份,体面不存,何肯为?”
老令史与掾吏相视而笑。
老令史指赵丛道:
“你少不更事,未知长者之谋!彼官无嗣,得人奉养,殁后有立碑祀者,岂不比虚体面强也?”
赵丛闻眸中微亮,暗忖此乃契机,遽拱手谢:
“末吏少愚,多失当。卫府尚有职事,敢不告退!”
二人笑诺,赵丛曳履而出,心下已存计较。
霍去病归来,苏礼忙上前,把这十日府中大小事务一一告知,他只是颔首后,便道:
“今日你便去办脱籍之事,莫让旁人知晓,就说,霍府不留病奴。”
苏礼明意,即刻去办,让伍缮把先前买的几个家仆,去验一番,病重者转卖,轻者留用,混两个与苏玉同脱籍留府。
伍缮得到命令,便忙起,不到一时顷,人选好后,苏礼便让他去办。
伍缮持霍府文书,引苏玉及二病奴至长安县府,禀‘府不留病奴,今遣脱籍’。
县吏验文书、核奴籍,收霍府缴的‘免奴钱’,将苏玉等名登良人簿,各发脱籍牒,令其签字画押,事讫。
苏玉回到霍府,苏礼在药库前唤住她,递过一块木牌,牌面刻‘霍府医工私属’五字。
“这是医工私属符,随军时带在身上,营门门侯验符才让进。你仍住药库后小屋,现下在府里帮医令理药、记药账,待去漠北,便跟府里医工去军营,做递药、熬药的活,不可独立诊病。”
苏玉接过木牌,看他道:
“兄长,那日后我不用自称奴了吧?”
苏礼看着她,慢悠悠道:
“当然,对身份高者,校尉,医令者自称‘小女’,对将军称‘妾’,对军卒或与你相同良家子者称‘苏玉’即可,不可再称‘奴’。你能凭符出入营,但帮医工打杂的活没变。”
苏玉点头记下,随后道:
“那我今日想出府瞧瞧,可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