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局里,白炽灯的光惨白惨白的,照得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。
空气里混合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和劣质清洁剂的味道,江语坐在冰凉的铁椅子上,后背挺得笔直,只觉得浑身发冷。她酒已经彻底醒了,清醒得能清晰地感受到胃里翻江倒海的灼烧感,和心底那股无处安放的慌乱。
林舟就坐在她旁边,低着头,一不发。他那只受伤的手已经简单包扎过,白色的纱布上还是渗出了一点血迹,衬得他那张总是阳光灿烂的脸此刻苍白又颓丧。
江语不敢看他。她心里又愧疚又后怕,恨不得时间能倒流回两个小时前,她绝对不会踏进那个酒吧一步。
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江语下意识地抬头,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顾叙白走了进来。
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闯入的。身上还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居家服,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,连外套都来不及穿。可他脸上没有丝毫睡意,只有一片冷得能掉下冰渣的阴沉。
他一进来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像精准的雷达,瞬间锁定了江语。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坐着,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时,他那紧绷的下颚线才似乎微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。
林舟看到他,像是看到了救星,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。
“表哥!”
顾叙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没说话,径直走到了江语面前。
他的身影很高大,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江语笼罩。一股熟悉的、清冽的气息钻入鼻腔,让江语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。
她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,只能低着头,死死地盯着自己运动鞋的鞋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