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叙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，他费力地睁开眼，看着头顶飞速后退的天花板和那张近在咫尺的、泪流满面的脸，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弧度。

他想告诉她，能再看到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，真好。

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抢救室的门“砰”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，门顶上那盏红色的“手术中”的灯牌，瞬间亮起，像一只窥探着人间的、血红色的眼睛。

江语被隔绝在外。

她伸出手，想去推那扇冰冷的门，可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。她靠着冰冷的墙壁，缓缓地滑坐到地上。

走廊里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。

来来往往的脚步声，病人家属压抑的哭泣声，医生护士沉稳的交谈声所有的一切，都变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切。她的世界里，只剩下那盏刺眼的红灯，和门后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。

她低头，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血的手。那些血，已经开始凝固，变成了暗红色，黏在她的皮肤上，怎么也擦不掉。

那是他的血。

是为了保护她，而流的血。

脑海里，不受控制地，反复回放着仓库里那一幕。

他踹开铁门，逆着光向她走来，像个从天而降的神祇。

他用自己的后背，死死地挡在她身前，迎向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。

刀锋入肉的声音。

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。